朴冉决定去姜云升的巡演
wb发过了 来这存个档
姜云升身上有股腥味。
朴冉看着微博推送的关于姜云升回应巡演票价高视频如是想道。他退出微博，打开秀动，点了全价票，点击支付，摁下四位支付密码之后停住了，犹豫了三秒钟，关闭，取消订单，买了vip票。毕竟花500买个全价live house到底是有点冤吧？
支付成功。
随后便收到短信“演出将于2022.07.22在郑州……”
朴冉忍不住想象姜云升见到他时的表情。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到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点怀疑这一切只是个梦境，或者是他疯了产生的幻想，从2018年他们认识到2020年分道扬镳再到2022年已经零落成泥，他们的相识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从交好到割席，满打满算不知道有没有三年。你姜云升刻烟吸肺对不起我的绝不是你，我朴冉整理你的直播录屏被全世界骂。到底是谁食言了啊？
“草，姜云升他妈的现在完全是个主播了是吧？直播间竟然有百万人气。”有次宵夜吃烧烤，酒过三巡，大眼炮接了个工作电话，摆弄了一会手机，不知怎么进了姜云升的直播间，匪夷所思的举着手机给朴冉看，讥讽的说：“人家现在是大明星……卖卖惨就有那么多粉丝给他当枪使。”
朴冉还是不太习惯见到别人对姜云升露出这么慢赤裸的恶意：“得了吧，你俩关系确实也一直不太好……能火是他的命呗。”屏幕里的姜云升不说话了，仰头抽着烟，然后直盯屏幕。朴冉别过头去。
大眼炮哈哈笑着拿回手机调笑道：“咋的你，看见前任还不好意思？”
“想听我唱初，呵呵……”听到《初》，大眼炮挑了挑眉，没关直播，放给朴冉听，但也没强迫他看，半夜十一点，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坐在烧烤摊上，一个倔强的别着头，一个撑着脸蹙眉看着手机。有点荒诞，有点滑稽。朴冉听到姜云升说：“因为很多原因就是我不太想唱，甚至我要能下架我就给他下了……人还是唱自己喜欢的更重要，不然你上去唱你自己都不喜欢的……”
他说的是中国话吧？是汉字吧？怎么感觉连成句子就听不懂了啊？
大眼炮先替朴冉打抱不平：“说什么呢他？下了初他还有什么？”
朴冉抿着嘴，感觉到莫名烦躁，想逃离，随便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吧，不要再说了。
他张了张嘴，大脑却死机了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他甚至有点听不清声音了。他看着路边的车辆行驶而过，大眼炮的嘴一张一合，看上去很是愤恨。
不要再说了。
朴冉申请了两天假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后才想起来飞机票还没买，打开购票软件却发现机票竟然邪门的售罄。搞什么疼痛文学宿命论？老天也不想让他们见面？
他最终买了一班用时最短的高铁票，4小时5分钟，有点离谱，但还可以忍受。
出发前一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和姜云升一起去一个博物馆，他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姜云升问他：“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出了博物馆之后是个文玩市场，每个小摊都落满了灰尘，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仿制古物。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姜云升突然不见了，他到处张望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出门前他的眼皮突突的跳，心里惴惴不安，他设想了一千万种可能性，最坏的可能性也不过是姜云升当场发疯，在粉丝的骂声中让保安把他架出去。他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吧？上次挂后台听他直播的时候好像听到他说之前的制作好来着……
朴冉晃了晃头，索性不想了，拿着包坐地铁到北京西站，找到座位发现有对情侣坐在他买的座位上。
“劳驾，这是我的座位。”他冲坐在他位置上的男孩说。
“不对啊，我买的就是这个啊。”男孩听闻拿出手机找座位信息，朴冉也滑到短信确认。
是他走错了车厢，他尴尬的讪笑道：“是我走错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情侣倒是爽快的表示没事，还说车快开了，你快去找吧。
朴冉向前面走，穿过三节车厢后一个焊死的玻璃门挡住了他，车已经开了，他靠着墙，在乘务员过来之后问：“您好，我走错车厢了，我是7车，这……没法过去了吗？”
乘务员微微点头致意说：“这里是隔开的，您可以等到下一个站的时候再过去，下一站是涿州东，大约半小时后到达。”
当他终于在酒店开好房间放下包已经六点了，半天的旅途让他感到疲惫，幸好酒店离场地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他扫了个充电宝，在大厅看到几个叽叽喳喳讨论的女孩向外走去，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戴口罩，他厚着脸皮向前台要了一个，前台姐姐到一旁找了找，递给他一个印着玉桂狗的口罩说：“酒店是不提供口罩的，这是我私人的。”他连道了几声谢，戴好口罩匆匆走到live house，vip正在排队进场，他几乎排到最后一个。
排在他后面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问：“兄弟，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朴冉回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哎，你怎么有点像……”他话还没说完，朴冉剧烈的咳嗽起来，严重到周围的人都默默离他远了一点，男生见他这样也把疑虑抛之脑后，关切的问：“你没事吧兄弟？”
朴冉压低了嗓音说：“没事，有点水土不服。”说完他便转回身去，男生见他不愿聊天便又去和身旁的人聊天。
“不知道今天都会唱什么，我看网上有人发前几站的……”“我最喜欢你一定了，但应该不会唱吧。”“我更喜欢新世代的弦乐版本。”身后那个男生说：“我还是更喜欢朴冉做的那版。”在他提到朴冉这个名字的时候，朴冉听到有人发出不屑的哼声，一个女孩阴阳怪气的说：“也就一般吧，我觉得朴冉唱的hook和姜姜的歌很不搭诶。”
终于轮到他进场，朴冉低着头匆匆走进去，站到了靠边的位置，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七，纠结了一会要不要站到中间去，毕竟他钱也花了，没必要因为害怕被姜云升发现而站边位影响自己的观看体验吧？还是算了……他又不是真心实意想多看姜云升几眼才来的，更过界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做过……
演出结束要去合照吗？
朴冉感觉有些握不住手机，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他在裤子上抹了抹，低头看手机，看看微博又看看微信，然后不断刷新。才六点五十三，这时间过得比他在高铁上站着的时间还慢，随着人慢慢变多，他感到有些闷热，又有些憋，他把口罩扯下来一点点，露出鼻子，拿手机扇风，没什么风，也很笨拙，就是觉得尴尬，想找点事做。
“你看你看，ip地址变成郑州了！”前面的女孩子拿着手机给同伴看，朴冉瞥了一眼，是姜云升的微博主页。这不很正常吗？难不成他本人不到给你看全息投影吗？朴冉默默在心里吐槽。
有人扬起了印有姜云升名字的旗帜引起一阵惊呼，粉丝们尖叫着纷纷拿起手机来拍照，朴冉犹豫要不要跟风拍个照，如果他表现的过于冷静的话倒显得有点怪。
灯光在这时候灭了，又引起粉丝一阵躁动，在一声声“姜云升”的名字中，他终于迎着顶光走出来了。
朴冉随着人群一起挥手，倒是比以前洋气多了，他看着舞台上的他，想。
这才是他想要的啊，他需要听众，需要被爱戴，需要火。
朴冉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在他北京的出租屋里一起喝酒唱歌，他把还没做完的伴奏放给姜云升听，姜云升即兴说了几句，满意的往他身上一靠就想摸烟，朴冉把烟灰缸放到地上制止了他：“别抽。”
“不抽，”姜云升嘴里的朴冉版东北味越来越浓了，他嘿嘿的傻笑：“我就叼会儿，过过嘴瘾。太牛逼了，这个beat。”
姜云升唱了几首他没听过的歌。这制作不行，既没有特色，和姜云升的风格也不搭，音乐本身也没有分量和质感，有点像现在千篇一律的是个人就能搞的填词说唱了。
姜云升唱了battle，用了新的伴奏，不过这个伴奏的确不如我做的好听。朴冉暗自发笑。他突然有点后悔没站到中间，他就该让姜云升发现他，他应该站到第一排正中间，然后摘下口罩冲他喊“你的新制作人真拉。”其实不让他用以前的伴奏主要是朴冉说了算的，两年前刚刚闹翻的时候双方都太幼稚，他想方设法给姜云升做难，摘字还艺名也是他想的阴招。不过他知道姜云升不是会为这点小事低头的人，他只会更加好斗更加歇斯底里，就像这首歌，battle，姜云升的生命就是battle。他做一步，姜云升能回他一百步。
姜云升是如此的人啊，朴冉也一直都知道。什么感情都让朴冉难以招架，无论是爱还是恨。他觉得其实没必要，很多事情都没必要，也没必要非要走到这一步。
“没必要”和“非要”放在一句里，挺矛盾的，倒也符合朴冉怯懦不明的性格。
演出结束后保安组织着普票粉丝离开，说买vip票的去旁边排队合照。场地一下子空了许多，朴冉随着人群，排在不前不后的位置。
他还顾一圈，粉丝都在复盘拍的视频，似乎没人发现他。也是，都已经分手两年了，谁能想到朴冉会来看姜云升的巡演。
但是他一直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朴冉自嘲的笑笑，或许是他对姜云升的粉丝有些ptsd，他的私信到现在偶尔还会有姜云升的粉丝来骂他，包括但不限于“你唱歌真难听”、“你好丑”、“不要脸”等一系列还有更脏的需要打星号的词汇。
保安组织着他们去建筑外面排队，他排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得，这一时半会是进不去了。
朴冉有些紧张，他确定，就算他戴着口罩，隔着一百米姜云升也能认出他来，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应该不会想毁了自己的巡演，只是等到他站到姜云升身边，不知道会不会被粉丝认出来。
他又想逃了，就像当年他和司机说“牛逼，下个路口左转”来逃离姜云升的热切表白一样。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慢慢跟着队伍走到门口，他进入场地后看到姜云升。
姜云升向他的方向飘了个眼神。
他一定发现他了！
朴冉腿有些软，可能是因为站太久了吧，他感觉呼吸都变得稀薄了，他捏了捏口罩，整理了一下头发。极力抑制内心复杂的情绪。
姜云升就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即就敬业的与粉丝拍照、摆出一些粉丝要求的简单动作，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拥抱每一个激动的粉丝。
但朴冉确定，姜云升一定认出他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朴冉祈祷着前面的队伍能慢一点，他还没鼓起足够的勇气面对姜云升，他有点后悔了，他不该来的，折腾了这么半天倒显得他很不体面。
“别联系了。”
这句话到底还是他先说的。
虽然他本意并不是想推开姜云升，但遇事下意识的逃避性格让他早就厌倦了姜云升那种一定要当场打的头破血流问出个所以然的做法。
“你说真的？”姜云升似乎很不可思议，他先是愤怒，喘着粗气，双眼充血，他瞪着眼睛，眼球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他的眼睛水亮亮的，神情很是受伤。朴冉别过脸去，拿出手机假装处理工作：“我只是想说我们最好冷静一下。”
“你就这个态度？”姜云升咬着牙问，他死死攥着拳，听声音像是快把牙咬碎了。
朴冉默不作声，没有反应，他看着手机，不敢去看姜云升的脸，他没有能力去处理这段支离破碎的关系，也没有能力安抚对他应激的姜云升。
“我今天走了咱俩就别联系了。”姜云升拿起外套，背过身去，慢慢穿上衣服。
一件衣服，几步路，走了一辈子之久，直到姜云升握住门把手，朴冉也没有任何反应。
姜云升忍不住回头，看到朴冉还是像个雕像一样愣在原地，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他缓慢拧开了门。
最后，他抛下了一句
“再也别见”。
姜云升走后朴冉扶着墙坐下，他浑身失力，手机掉到地上却没心思捡，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雨声，不知道姜云升会去哪……
他捡起手机，打开微信聊天框，手指颤抖着打下“下雨了”，三个字还没摁出来他就删掉，又打出“找个地方避避，我去接你。”他的手停在发送的地方，却又一个一个删掉，他抓起门口的伞，给姜云升打微信电话。
意料之内的没拨通，显示连接失败，需要添加好友。他举着伞的手垂下了，他打开联系人，拨通电话，立刻被挂断，看来也被拉黑了。
北京早秋的雨下的这么急，这么容易就冲断了他们轰轰隆隆的羁绊。
排队合照前面还剩不到五个人，前一个的女孩突然转过身来对朴冉说：“一会我拍照的时候你能帮我拿着东西吗？”朴冉点点头，接过了她拿的风扇和充电宝，女孩又说：“我好紧张，你等会摘口罩吗？”朴冉摇头。女孩说：“我想摘，但是妆已经花了。”
朴冉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在女孩过来的同时把东西还给她，然后一步步走向姜云升。
姜云升也一直看着他。
这一瞬间朴冉突然释怀了，其实也没什么，他是姜云升前任，今天也只是个买了票的听众，姜云升对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
他隔着口罩冲姜云升笑，姜云升没有反应。
他站在他身边，像几年前一样，像当时一张普通的合照。
他问：“可以抱一下吗，我特别喜欢你。”
姜云升虚虚的拥住他，朴冉凑在他耳边说“旁边的酒店，6023。”
姜云升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不认识朴冉，像是没听见他说话。
朴冉走到门口，回头看姜云升。
保安催促他走：“别围在这。”
朴冉看到姜云升往这边看了一眼。
于是他离开了。
11：57他回到酒店。
12：28他听到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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